他劝着,宝庆不肯走。
过了会儿,他转过身来,再一次对着坟头说,“再见吧,大哥,安息吧,等抗战胜利,我把您送回老家,跟先人葬在一起。”
第二天,孟良请了个大夫来瞧宝庆。
宝庆病了,是恶性疟疾。
他身体太弱,病趁虚而入,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。
二奶奶又喝开了,现在是轮到秀莲来照顾病人。
对她来说,这是件新鲜事,她从来没有侍候过重病人。
爸病得真厉害,可别死了。
她从没见过他这样,脸死灰死灰的,双眼深陷,浑身无力,坐都坐不起来。
她想,人有死,有生,又有爱。
生命象一年四季,也有春夏秋冬。
但在冬季到来之前,死亡也会象夏天的暴风雨一样,突然来到。
大伯不就是这样的么。
她自己,总有一天也得死。
不过死好象还很遥远,难以想象,因为她现在还很年轻,健壮。
孟良也跟她这样说过。
谁也不能长生不老。
要是爸真的跟着大伯去了,她可怎么办呢?
她更爱爸爸了,一定要救活他。
她日日夜夜不离病床。
宝庆只消稍动一动,她就拿药端水地过来了。
有时孟良来陪她一会儿。
除了爸,孟先生就是世界上顶顶可亲的人了。
守在爸床头,秀莲在漫漫长夜里,想了好多事儿。
她看出来,打从大凤出了嫁,大伯又死了以后,家里整个变了样。
妈一定很疼大伯。
他活着的时候,她跟他吵起架来,也很厉害。
可现在她常坐在椅子里,悄悄地哭,就是不醉,也这样。
她又想起了那个老问题:为什么妈妈单单不爱她?拿孟良来说吧,妈信得过他,他怎么就能得她的欢心呢?
宝庆总算度过了难关。
有天晚上,秀莲踮着脚尖进来,打算给他喂药,见他轻轻松松躺在床上,脸上挂着笑。
脑门不再发烫,身上也不再大汗淋淋。
他跟她说话,说他替大凤担心。
为什么她不来吊孝,为什么她女婿也不来?出了什么事?秀莲一个劲安慰他,说大凤会照顾自个儿,不会有什么事。
不过她知道,说这话也白搭。
爸在心疼闺女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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